故乡

近十年一直在外求学和务工,已离家乡越来越远,不知猴年马月能有机会回国,回到我的儿时故乡一看。不知还有多少恋家的孩子,在犹豫或者已经离开北上广深或结束海外漂泊,回到家乡或老家省会安居乐业。11年考大学时,选择随大流把户口从老家迁到北京学校以图日后办证办事方便时,就已有预感,不太容易再迁回来了,毕业后因疲于应付将之迁回的复杂的户籍制度和潜在需要的奔波跑腿,出国前便又随大流,迁至同样位于北京的教育部留学服务中心(留服)了,当时是每年240元的管理费,15年7月时交了4年,想着4年内肯定会回来至少一次,然后再续,一下子交7年未免有点太狠太决绝了,虽然它出新政了,从16年起免费管理户口了。遂以此文以纪念曾经年幼的我的青涩点滴岁月。

我生在黄冈黄州,小学初中都一帆风顺,很幸运曾拥有一堆很要好的同学哥们陪我一起度过了这9年,让我至少还有个愉快的童年(虽然青少年期也并没有什么不幸…)。和小时候住在家附近的小玩伴儿们,一起串门,打游戏王的纸卡片,打饮料瓶盖儿,打珠子等,打扑克,打麻将,下五子棋、象棋、跳跳棋、军棋,还有跳绳、跳山羊、跳房子,丢沙包,木头人,堆雪人儿,玩泥巴捏小泥人,用些玩过的废旧的四驱赛车,拆下马达等零件,和泡沫塑料及挖空的牙膏纸盒改装成船,车子或者风扇等小玩意儿;去江边大堤旁边的石子堆里搭出一个简易的灶,去附近捡捡木柴枯草烧火来烤红薯,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团队合作分工的意识,各自负责出红薯,搭灶,收集燃料,打火机,扇风的等;跑很远找个池塘钓龙虾、钓鱼、逗深水坑里的蛇(跳不出来),在小学操场(土地和绿草)大中午的撇根长草钓小土洞里的虫子等等。电子游戏上,从小霸王游戏机的各种游戏插卡刷完所有游戏列表和人物角色以及关卡等选项,单机的(如CS),回合制或故事类的(仙剑),格斗类的(功夫、忍者神龟等),闯关类的(双截龙、松鼠大战、魂斗罗、超级玛丽、雪人兄弟、泡泡龙、合金弹头、古巴英雄等),到街机拳皇97/98/99/2000、三国战纪、恐龙快打、三国志等一样都没少,从各家的黑白电视玩到彩电。本来是买着用来当学习机的,结果学习卡并没大量使用,游戏卡倒是插得如鱼得水。可能唯一的学习就是里面有打字软件,可以学习五笔等输入法,屏幕上是一篇蓝色的海洋,然后出来一些慢速行驶的帆船,船帆上写着一个字根,你需要去键盘上寻找并敲打对应的键来干掉这艘船,当时还背诵了会儿“王旁青头兼五一”等五笔字根表,后来因使用太少还是作罢了,学五笔永远来得比学习游戏里新的人物技能和通过新增的更有挑战的关卡更晚,大多数时候是不来。小学的时候受老师鼓吹,心血来潮去买了一堆宣纸、毛笔和黑墨水,还去练习了一段时间的毛笔字,不过也是半途而废了,并没什么成就,硬笔书法也仅仅得益于小时候写的字多了些,模仿老师的字更像了些。

小学期间,在吃上,基本都靠那家小卖部,简直衣食父母,早上七八点过早,5毛钱一碗热干面或粉丝或者炸土豆片(那个时候早上是起的真的早……);上午课间一堆人围在柜台旁边买1-2毛钱一包的辣条或辣皮,辣皮的形状纹理极像那种布鞋的条纹状图案,一度以为这玩意儿是对着鞋底的那个模子做出来的,可它诱人的味道会让你忘记这些不太雅的遐想,还有5毛钱的北京方便面(实际是南街村产的方便面,并非北京市,上初中时涨到了6毛钱一包)、干脆面,有的干脆面里还能收集不同的图案卡牌,集齐了一系列可以去兑换一包;8毛钱一包的白象方便面带回家泡着吃,如果能配上那个双汇火腿肠那简直人间美味了,生吃火腿肠都觉得非常不错,普通的青椒炒火腿片也能让我的食欲小小满足一把。说到方便面,当然还有熟知的统一、康师傅、今麦郎等,康师傅来一桶在当时我心中也算是上等零食了,后来几年才推出老坛酸菜。先把调料包拿出来,把方便面捏碎,再把调料包所有的红红的辣椒粉全都撒上面,单手封住袋口摇啊摇,摇啊摇,一直到摇匀为止。每次吃的时候拿右手抓出一点,再倒往嘴里,嚼着感受着辣辣的味道,最后剩下的方便面渣不太容易抓出来,但也会把它摇一摇,把密度小的面摇上来,再倾斜袋子,把面渣摇到另一侧没有大把调料粉侵蚀的角落,再小心翼翼地倒出调料粉含量很低的已过滤的面渣,满足地送入口中。从来不会去想,吃油炸型方便面吃多了容易造成体内锌含量过高,小学有次还给全校检测哪些同学体内锌含量超标等,会不会卡路里太多,半夜吃会不会不好消化,容易长胖等等,远没现在吃东西这么讲究和”矫情“。还有1毛钱1包的冰水袋,或者2毛钱1个从它冰好的冰坨带回去啃,即使这两样东西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不符合卫生标准,即使当时实地去过这些袋装饮料的生产厂的作坊,即使明明知道是自来水加糖精和色素,当时都觉得好喝至极,矿泉水这种东西基本从来都不沾的,没味道。尤其是小学课间基本都是打闹疯疯玩玩,红领巾反着戴,经常活动到满身大汗,急需饮料解渴,可乐一瓶5毛钱有点不值,毕竟可以换5包冰袋,而往往1包冰袋就可以解渴了。买可乐等瓶装饮料都会仔细检查瓶盖反面是写着“谢谢惠顾”还是恭喜中奖“再来一瓶”,不管有没中奖,都会留下瓶盖,攒着日后以打瓶盖补充军备,防止输光了。庆幸的是,小学期间,疾病上除了莫名得过一次水痘回家休养了几天(好像后来全班沦陷了),几乎没去医院受太多皮肉之苦;除此,全校也检查过一次是否体内铅含量超标,我当时胆战心惊,怕这些不干净的垃圾食品吃多了,肯定中招了,结果所幸没超标,于是之后又是敞开吃喝了。

小学毕业后,托老妈的福,四处带着我去参加本地初中录取考试,其实也就考了两所,西湖中学和宝塔中学两所,前者考了第17,后者跪了考了第90多,于是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前者,毕竟它培养出了个05年的市状元。当时年轻的我还想着,要是3年后能跟这位学姐一样考个状元,而被送去广东惠州的黄高分校读高中,好像也不错,虽然后来毕业了才发现,想多了,离区状元都差了23分,更别提整个市里的了。初中晚上在食堂旁边有卖炸鸡柳肉串和土豆片等夜宵,当时晚自习课间休息也会光顾以解馋,当时初中晚自习好像是到九点多;学校外面对面那条街还有个同班同学家里开的重庆红油牛肉面馆,生意极其红火,一段时期班里组团去他那排队进食;同一侧的马路是一家书店、几家小文具店、奶茶店兼卖点烧烤,也是同班同学老爸开的,还有餐馆,是同班好友的大伯开的。再旁边就是梅林风味小吃,很多顿早饭和晚饭都是在那解决掉的,虽然偶尔要排长队,味道谈不上特别好吃,也还凑合,为了活命,也许现在改良了,这家小吃店的旁边还有摆摊卖炒饭、混沌、烧饼的;对面是武商量贩,也去吃了好多次门口的套餐,有肉有素,好吧,可能关键还是得有肉,在那里,还碰到了一个用稿纸写作的作家,那几个月,他每天都坐在门口的就餐区,桌上偶尔有揉成一团的废气的稿纸,好像在写小说,计划塑造六十多个角色,因而需要观察来往超市的这些顾客和食客们,以提取素材,不知至今那小哥的小说写成了没有,不过他的字写得还是很不错的;量贩隔壁有卖鸭脖鸭架卤藕香干等卤菜的。后来本科回家时还特地去买了些,以弥补当时年幼没太常食之的遗憾(可能当时吃饭口味不够重)。本科大四时,一老乡兼校友(教育经历重合了若干年而很晚才认识并去了解)从武汉到北京坐了4个小时的高铁千里迢迢给我带了些家乡的雅惠鸭脖和卤藕等后,我跟舍友们瓜分掉了,感激涕零,就一直难以忘记那个味道,遗憾是现在再也吃不到了。初中学校里面,教学楼一层也有个小卖部,依然经常去买方便面、干脆面、辣条,或者吃泡面,一到上午大课间,早上没吃饭的或者没吃饱的饿鬼们都陆续跑出来,一堆学生围着一个巨大的圆形桌子,上面放着十几个开水瓶(上大学碰到北方的室友他们管这个叫开水壶),大家争相买面泡之。现在10年前的那家小卖铺早已成了一家小型超市了,继续解决着这共计三四千的初中生、高中生、幼师学生、体校生、艺术生和教职工们的口粮问题了。

后来初三,临中考一两个月前,几个“神秘”老师来到学校初三年级组办公室,让”交出“年级排名前若干位学生的信息(估计三十多,反正坐满了一大巴车),并安排报名去武汉参加其高中的录取考试,后来才知是那所武汉的高中的黄冈籍的老师利用自身对家乡更熟悉的优势,在中考前,去全市所有区县地级市的初中预先一波“捞人”。当时好像考了216.5,距离220分的夏令营线还差了6分左右,便无缘了,后来才知这夏令营是聚集了从武汉和湖北其他各地的预录取的共计两三百余学生,在初三暑假经过1-2个月的上课学习考试,以筛选出竞赛班和高考班的尖子生们(约30+50),其他的流入平行班。当时自己也胸无大志,并不知晓这么些情况(信息匮乏,但后来入学发现班上有脑袋灵光的没到夏令营线的同学也设法成功参加之了,虽没被选上)。于是去武汉上了高中,开始了3年的住宿生活。全校高一二基本都住读,武汉本地住得近的周末会回家,省内其他城市和本市郊区回家嫌远的周末也会留下,到高三时有部分家长辞去工作,在旁边茅店陪读小区里,供应孩子饮食起居包括夜宵以提供更好的复习环境。学校坐落在偏远的号称东湖高新技术开发区,看着寄来的鲜红的高中录取通知书上的地址栏,以为其坐落在科技园区里,结果08年8月底坐大巴去了学校报到才发现汤逊湖北路特1号原来离市区还20来分钟的公交车程,一点都不近。虽然08年5月1号也去参加了录取考试,但是当时是初中一起租了个大巴从学校门口出发的一路开到高中,司机停在路边,等我们一群学生考完再把我们送回初中,考试前都是早上6点多很早,车上一直在睡觉,考完下午四五点已经没有体力和脑力了,题目都没写完,脑子空白,所以返程车上也是一直睡觉,没看啥风景。第一次到学校报到时,觉得学校很大,为什么上课的教学楼离宿舍这么远,跑步得跑好几分钟。一年下来也就寒暑假加上国庆五一超长假期才回家,每次是从学校北门坐趟公交到汽车站再转大巴做到黄州汽车站,最后坐公汽回家。学校北门的公交车比较难等,每次在武汉武昌那个付家坡汽车站都得排很久的队才能买上一张车票,这总共单程下来得三四个小时,身心俱疲。但为了回一趟家,见见家人,吃到老妈做的可口的饭菜也值了。回学校的路偶尔能省掉从付家坡汽车站到学校的那一段,因为大巴司机如果心情好,同意了你在三环高速出口把你放下来了,就可以自己走个一两公里去学生公寓了,或者运气更好点,有好心的同样开车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在路边看到你,会稍你一程,那时候还是民风淳朴啊。这我想起17年UIUC的从北大过来交换的博士章莹颖事件,路边等公车,结果被一假装开顺风车的同校老美博士生给忽悠上了车,最后下落不明,几乎全家赴美周旋半年之久而未归国。还有次是好心老乡同学的亲戚顺带稍上了我一起回家,省去了换乘好几趟车的劳苦和车费。

上大学去了北京,于是又是4年的住宿生活,回家变成了寒暑假一次了,呆得也短,不过一周,过年能多待几天(14年2月因参加数学建模美赛,初四就回学校了);五一国庆回得也都少了,每次回去都是学校西门出去坐387路公交去北京西站,排队取票,再在巨大嘈杂的候车厅里看着人山人海,拖家带口的,带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带着回家看孩子和父母的希望,乌压压一片。每来了一个班次的车,人流如蛇般向前涌动,走了一波,又进来了新的一波,这个时候10块钱的小马扎(可折叠板凳)简直成了站票神器,家里放了应该有两三个了。站票坐票价格都一样,只是因为票买晚了,做决定回家确定具体日期迟疑了那么几天,就是站着回去和坐着回去的区别,不过总有心好的乘客见你站久了跟你聊开心了会主动让出座位给你坐一两小时轮换,他自己顺便也活动活动筋骨。回家一般坐9个半小时的Z67直达火车(如果能买到),或者K307快车11个小时多(这车经过山东菏泽,安徽蚌埠等大站时能下去好大一波人,瞬间能升级为坐票了,返回学校时便是日狗了此站又有一大波”僵尸“来袭,各地年轻人又返京务工了)。回了这么几次家,只有一次买到了硬卧,剩下的要么硬座,要么运气更差只剩无座了,但一颗回家之心站回去也值了。好在当时还能在火车上跟各种在北京务工的淳朴劳动人民和男女老少唠嗑打牌等,了解他们这些群体在北京的生活趣事,结识些五毛和愤青等,乐呵乐呵,也是一种宝贵的旅行经历。跟同事同学亲友出去就基本没这机会了。跟家人出去坐火车,讲普通话习惯了,在车上这种公共空间讲起方言来都有点不自在,也失去些旅途的不确定性和新鲜性。现在自己在美国这边旅行大都是三五好友租个车漫长的公路游,驱车数小时,看看绿水青山,景点走走拍拍,累了去吃喝睡,便告终了,不会和其他游客有太多的交流。

果然只有年轻单身的时候才能有机会去说走就走,无牵无挂,接触些找对象或成家以后接触不到的,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和选择的自由,不用去妥协商量,不用去考虑家人亲友等。15年1月出国至今已近3年半,这4年的2月份都没能跟家人一起过年,年夜饭也吃不着,要是在学校也就草草度过或找三五同学出去搓一顿;也不用跟着爸妈去长途奔波转车甚至爬山路以走访亲友,很多都是他们的那一代的亲友,我都未曾见过和认识,毕竟那是他们小时候的记忆。家里年夜饭之前还会先祭祖,纪念逝去的爸妈的四位大人,而我却只对外公外婆有些记忆。奶奶在我爸14岁时已先去因而并未见过,甚至不知其姓名,爷爷在97年间去世,之前也没有我记得的跟他一起生活的经历我当时很小才四岁,被带回到他老家参加其丧礼,唯一的印象是他安详地躺在房间里的架子还是床上,那具尸体旁边点着几根蜡烛,昏黄的烛光点亮了整个小屋,散发出臭味,一大家子人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天气好像还下着小雨,灰蒙蒙的。年夜饭之前,先点上香,在方形的餐桌四个角落放四个一次性杯子,里面倒上少量白酒,做上鸡鸭鱼等肉菜,各种肉一定要配齐,显示出食物的丰富,一边念叨着他们在世界的另一头能吃好喝好,生前不容易,一边期盼着我能早日考上个好大学,让他们在那一头也开心开心。接着就是我不太喜欢的烧纸钱环节了,当时觉得为什么要这样,不环保,烧过的灰烬飘得到处是,很难清理等,都避之而不及,怕沾到自己身上弄脏了衣服。慢慢的,后来才明白,所谓父母子女一场。那是养育了他们和他们的好几个兄弟姐妹们的逝去的父母啊,不管当时有什么样的兄弟姊妹间不公平的待遇,被要求干活或多或少,他们终究是养大了这些孩子并且给他们上学接受教育的机会。人往往在离开或者失去时,才开始懂得珍惜。

我家没有过年吃饺子的传统,饺子这玩意儿已经自己亲手包了上千个了,1小时能包90个(刚好大华超市卖的一包大概45张皮),自己调各种馅儿,吃来吃去,吃剩得冰箱冻着,下次拿出来直接煮了不用备菜炒菜煮米饭多洗好几个锅碗。从老爸老妈包的,学校路边摊,北京东城的东方饺子王等馆子,到自己包的,也尝试了不少。想起老妈包的猪肉韭菜馅儿的包面(长得跟红油抄手一样,不过个头更大些),调上新鲜的猪油和酱油等调料混合成的汤汁,简直是美味,从来都不觉得腻。以致于上本科时自习或实习工作归来晚上常去北门儿对面的那家小店吃大混沌,不到10块一碗,尝遍所有馅儿而最终大都选择荠菜肉馅的。还有老妈包过的包子,炸的丸子,鱼块,红薯饼(红薯丁加灰面粉),蒜薹肉丝,端午的独蒜炒肉和蛋,粉蒸肉,番茄鸡蛋肉丝汤,卤味店买回来的卤鸭和鸡腿鸡翅牛肚等,老爸煮的猪肝挂面,清汤丸子,炖的羊肉汤狗肉汤鸡汤,等等。家乡的特色美食,出来并不好找,湖北菜毕竟远没粤菜川菜湘菜等传统菜系有名和普遍,九头鸟的梗出来也鲜有人知。美国加州中餐馆为了满足更多大众需求,食物口味也多经改良了,不再正宗,更不用说能如小时候的街边摊的味道了。热干面,面窝,豆皮,甜豆腐脑,糯米鸡(非粤式),牛肉汤粉面,藕夹,啤酒鸭等小炒,充满鱼肉味儿的鱼丸子(不是煮火锅那种鱼丸虾丸牛肉丸味道),肉丸子,绿豆丸子,胖头鱼,都已不再。虽然湾区虽有两家馆子(家附近的Sunnyvale香锅大王和10迈开外的San Jose的一品香)能买到热干面和鸭脖甚至豆皮,可惜并不太合胃口,吃过一次后便不再想去尝试下一次了,也并不能找到当年的家乡味道。比如它家的鸭脖味道离家乡的雅惠,久久,绝味,精武,周黑鸭等品牌的味道还是差了有些远,包括本科学校南门小吃一条街入口处的那家都能辣到让你立马想起武汉,毕竟那么多箩筐的熬了一整晚熬到鲜红鲜红的闻着就刺鼻辣眼睛的辣椒摆放在店门口。再说热干面,连亚米网的大汉口热干面的味道都能及其逼近当年的味道且胜过这些店的水平的时候,就找不到理由再去这两家吃饭了。多少次,夜晚,在家中,我坐在电脑面前,打开网页,谷歌搜索“湾区 热干面”,看还有哪能吃到,排除选项后,又去各大华人论坛找帖子,琢磨他们写的菜谱和步骤,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照着这个:准备碱面或者意面,煮半熟,抹油再风干,再入热水焯半分,调芝麻酱,配上一瓢蒜水和卤水,萝卜干或酸豆角,搞出一碗面来以饱腹。出国这几年,自己也偶尔嘴馋,研究生学生时代的时候在家里也常常靠台湾产的大同电压力锅(之前是法国室友的老式高压锅)炖炖排骨莲藕汤,或排骨山药,牛肉胡萝卜,乌鸡汤,再煮点挂面,烫几菠菜叶子或白菜之类,以享晚餐;也会常邀请中国室友和几个要好哥们来家里一起品尝自己炸的藕夹,蒸的珍珠丸子,清汤丸子等,希望能回忆起小时候的家乡味道。到现在吃多了公司订的中饭晚饭馆子里送来的偶尔过于油腻或太咸的中餐,也偶尔会憧憬着,如果能有机会换换口味,吃上家人亲手做的饭菜,那也是够奢侈了。“下厨房”等菜谱类app也早已不在手机里了,都忘记上次下载安装打开之以研习菜谱是何年何月何地了。

过了童年,十几二十年之后,再提起故乡,脑海浮现的是十几年年前还有那么多人的街道,不至于现在开不下去而被迫关闭的部分商业街区和店铺,路上开始堵车了,依然只有一家德克士,后来有了家肯德基,至今没有麦当劳。小时候的玩伴已不复,上初中后便鲜有联系小学的玩伴,感觉在网吧都遍大街甚至电脑都进入平常百姓家的时候还玩小霸王并且保留着当年能够用的学习机至今也是极为罕见和难得了;上高中后也很少联系初中的玩伴,换了城市,跟他们不再在一起读书了,平常从学校也回家比较少,没有太多碰面机会。高中时候常去茅店的陪读小区打台球,集体找网吧,周末出去北门过早或跟同在留宿的一帮好哥们下馆子谈理想等。那些在黑板上布置作业而被用掉的粉笔,画图教具,小学初中高中自己苦力出的那么些次黑板报等,搬过的同学们的作业本和试卷,都已随岁月而逝去,走远。还有那些教过我的老师们,同窗的同学们,同宿舍的玩的好的哥们儿,他们在另一个国度,另一个城市,另一片土地,同一个月亮下继续着他们的生活,打拼着,发现各自充满特色的人生际遇,不知我们何时会在世界何方能有新的交集。